我雖然是個易燃點頗低,脾氣不甚好的人,但既然做到旅館服務業,即使累到頭暈腦漲氣到滿肚子岩漿燒得滾滾冒泡,面對客人還是幾張笑臉輪著掛,臭臉對著米飯班主,第一衝擊的就是自己的荷包,我和小老闆正努力朝完全獨立不依賴雙方家人的路子走,切切不可因一時之氣而毀掉之前鋪的路。

即使白目的客人不算多,即使有,對著我張東方臉,心機又重,一看矛頭不對我常故意裝語言不通(照例,法文是不用裝的,本來就不通。)死扯住嘴角上揚裝孝維,再龜毛的客人遇到我很少為難,伸手不打笑臉人,沒法溝通再難聽的話說出來也是對牛彈琴,不如收回省省口水。

說起來,她不算是客人,只能說是機會成本計算下被犧牲掉的潛在性客人,換言之,就是在旺季時出遊不知先訂旅館,出門後才一間一間挨家挨戶找旅館的白目女人。

一進來,她先問我有沒有房間,我回答已經全满了,先別說星期六的房間早在星期二全被訂光,星期六下午五點了,就算有空房也早早被過路客問光了。這位馬蛋不知道之前已經問過多少間了,顯然聽到這個答案後心情不佳,馬上就衝了一句。

「沒房間了,怎麼可能?」怎麼不可能,事實擺在眼前啊!

不可無禮不可無禮。

「這旅館只有四個房間而已,今天人又比較多,平常還好,今天倒是早上就客滿了。」我口氣此時還溫和。

「那我們怎麼辦?」涼拌炒雞蛋啊!

「妳要不要往Hardelot方向去,那裡旅館多,不然去boulogne那問問也可以。」

「我對這裡不熟啊。」馬蛋啊!我更不熟啊!

突然想起小老闆妹妹的旅館,聽法國太太說最近生意比較冷清,或許問問有沒有空房,幫他們招點生意。

「不然馬蛋,我可以幫妳問另一家旅館看看有沒有房間。」
不等她再廢話,我衝進辦公室打電話。

電話是小老闆妹夫接的,有礙於我法文程度,我直接用英文問他是否還有空房等等,沒想到那馬蛋居然一個箭步,不請自來的擠進辦公室裡,拚命跟我搶話。

「問他要多少錢,叫他算便宜一點,我們有四個人,看能不能附早餐。」

「誰在那囉嗦?」小老闆妹夫不爽起來。

「問有沒有房間的人。」

「問他多少錢啊))))))」那馬蛋還不放棄的繼續喊。

確定有房間,匆匆問完價格,我把電話住址價格全寫在紙上交給她。

妳確定嗎?這真的是最便宜的價格,沒有再更便宜的了?要不要再多問幾家?」

「馬蛋,我有客人要服務,妳已經擔誤我五分鐘的時間了。」我變臉,聲音壓低:「妳要是懷疑,可以不要去,我這裡是餐廳是旅館,不是旅客服務中心,我沒法保証妳任何事,事實上,妳再慢一點,我也不保証妳在那間旅館有房間可住。」

這位馬蛋終於閉嘴了,但沒三秒鐘又開口。

「我們對這裡不熟,可不可以帶我們去。」真是白目的最極點了。

「抱歉,我還有客人在這裡,真的不能走開。」我當場無力,只能簡單指點她旅館的大致方向。

這位白目馬蛋總算走人,我連忙掛回笑臉詢問客人是否還需要任何東西,一位客人開口。

「妳其實趕她走就好,是她太沒禮貌,妳不用對她客氣,也不是來消費的客人。」

「我到後來有兇了一下啦。」我笑了一下,收拾了客人的刀叉盤子。

後來跟小老闆說,小老闆也跟我說不用對這種人客氣。

我也想啊,能大聲吼回去叫人閉嘴有多爽啊,但問題是有客人在,這樣眾人前咆哮,怕是連帶讓其他客人有壞印象。

不過我也因此深思,我有沒有在請人幫忙時,不自覺的希望別人做到「做媒婆包生子」的地步。

這位馬蛋讓我想起另一位之前讓我很不快的男性友人,或者他沒有想過,也不是故意,他只是不知不覺中自然而然的希望你幫他幫到底,要快要好還要周到。不做無妨,要做就做到他滿意為止。

然後當你做到好到讓他無法反勃時,他再丢一句「你確定嗎?」

這四個字組成的句子,不是什麼國罵髒話,殺傷力倒是不亞於前者,至少,這句話,讓我對這位友人保持確認不會再受傷害的距離。一次說,二次說,都可以忍,友誼得來不易,次次說,我只能選擇冷淡以對,友誼只是不易得,不代表得不到,犯不著次次這樣被刺。

粗線條的小老闆常常惹怒我,他最常為自己辯解的一句,是:「I didn't think it,I don't mean it。」

「But you did it!」我也常用這句話堵得他啞口無言。

無心的傷害之話,不代表此人真是刻意或故意傷人,但如果不事後撿討反省,只一昧的用我又不是故意的來次次原諒自己,小心身旁的人,會一個一個自動疏遠。

不過是一位白目的馬蛋,讓我想了一堆有的沒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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